5月初,備受關注的魏則西事件發生之后,相關部門集體入駐百度調查,隨后圍繞醫療類推廣服務、改變競價排名、完善網民權益保障機制三方面提出明確整改要求,規定百度在2016年5月31日前落實完成。百度方面則表示,堅決擁護調查組的調查結果,深刻反思自身問題,認真進行深入整改,絕不打一絲折扣。
從目前的情況看,百度新上線的頁面在推廣信息數量、商業推廣標識等方面均做出重大調整,基本上全面落實了所有整改要求和措施。不僅如此,百度的整改更成了帶動幾乎所有國內同行一起“整改”的搜索行業整體升級行動——360和搜狗等雖然此前背后小動作不斷,但隨后卻是亦步亦趨照著百度一起改,百度的行業主導地位,再次彰顯無遺。
而在這里,便有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凸顯出來,那就是:作為搜索推廣領域重要細分行業的民營醫療業,如果說其此前是粗放的、泥沙俱下的,那么伴隨百度整改帶動整個搜索推廣行業整體進步,其對醫療類推廣的事前準入、事中審核和事后懲罰都不斷完善,這是否會為中國規模龐大而又著實良莠不齊的民營醫療行業提供一些全新的機遇呢?
毫無疑問,答案是肯定的。
堅決擁護國家的調查決定,用戶體驗至上是此次調整依照的唯一準則。百度公司董事長兼CEO李彥宏在內部信中提出了三點整改措施:重新審視公司所有產品的商業模式,完善用戶反饋機制,繼續完善現有的先行賠付等網民權益保障機制。他還用“壯士斷腕”表達了百度的整改決心,特別強調用戶至上,即使犧牲收入也在所不惜。
一、 目前中國醫療行業狀態
當前,我國的醫療行業依然處于不規范的狀態,我國缺少類似美國食品與藥品監管局(FDA)以及美國藥房理事會(NABP)的嚴格標準管控,在各個方面都沒有嚴格的管理,因此也就為不法莆田系提供了基礎,而這些醫院通過各種手段拿到國家批準之后,就開始從患者身上謀求不法之財,他們的廣告從電線桿到電視廣告、報紙廣告無孔不入,而中國人又由于在醫療方面知識的普遍缺失,因此也就造成了盲目輕信,最后魏則西事件則為監管的缺失敲響了警鐘,而此次監管的介入則為整個全醫療行業帶來了轉折的契機。
在過去,不能說企業借助百度推廣門檻非常低,事實上,百度針對醫療、金融等涉及生命財產的行業,所設定的準入資質和要求,很長時間里一直遠遠高于國家標準。不過,在一個沒有或者說一定程度上缺乏明確監管和規范的環境里,確實令企業容易鉆法律和監管的空子而做出一些于道德和輿論而言不太合理的商業推廣訴求。說白了,對于粗放式瘋狂成長的民營商業醫院而言,其和公立醫院最大的不同即是對收入和利潤的直白追求。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信息入口的搜索引擎,其所能呈現的,無非也就是一個一定程度上相當畸形的醫療行業。
當然,所有上述這一切都將成為歷史。此次百度的整改,力度之大尺度之嚴范圍之廣,可以說是前所未有。不妨稍舉幾例來看:
5月9日,在表態將堅決擁護調查組整改要求當天,百度直接下線相關醫療機構2518家、推廣信息1.26億條。與此同時,針對醫療、藥品、保健品、食品四大行業的商業推廣服務,百度全面升級行業準入門檻。具體而言,全新的準入制度近乎嚴苛,除原有基礎性審查外,上述四類推廣商被強制必須提交包括營業執照、ICP真實性驗證、對公賬戶一致性驗證在內等10余種相關資質證明。這里稍微解釋下,ICP真實性驗證和對公賬戶一致性驗證,可以完全100%保障其真實資質和身份,這就等于從源頭上保證網民接觸的商業推廣信息,絕對具有安全性和合法性。另一個和準入資質要求實際效果比較類似的,是剛剛過去的5月份,百度分3批次增加了128個風險詞匯限制,包括醫療技術、診療方法、疾病名稱、有效率等風險用詞,目前百度搜索推廣的整體限制詞庫已經達到15370個。
除了上面這種源頭限制,我倒是覺得諸如限制頁面推廣數量不超過30%、加強風險提示以及推出保障計劃等,反而不那么重要——后者更多是幫助搜索體驗提升或者作為事后補償保障,而唯有源頭限制,才是最根本上提升搜索推廣公信力和效率提升的解決方案。
那么好處呢?最直接的,是“壞醫院”或者說“有待規范和進步的”推廣主體,其生存空間勢必越來越狹窄——當然了,當百度們已經給出了一個清晰明確且要求嚴格的標準,后者要么選擇推出,要么勢必就必須適應以求生存。從這個意義上說,百度們的整改,無疑將會全面倒逼民營醫療業整體走向規范、完善。
二、百度或者說搜索推廣行業整體的整改
從一個比較形而上的理論看,幾乎世界上任何一項文明、一項進步都是在不斷提升其門檻的基礎上產生的。高門檻(不論是基于技術進步還是道德訴求)總是過濾渣滓、推陳出現的一個重要前提。
在百度這次整改之后,我們可以想象一下:短期來看,因為百度的門檻提高監管嚴格,收入或許會有所下滑,然而中長期來看,有了資質證明、推廣信息、推廣關鍵詞等等一系列限制之后,那些從前確實存在問題的私營醫院再想取得成功,絕對不能再靠簡單鉆監管的空子或者多給點競價費用就可以了的。恰恰與之相反,在嚴苛的監督和倒逼之下,是為醫療行業推陳出新、實現進一步規范化發展提供了重大契機——說白了,這將直接推動整個民營醫療行業的發展,民營醫院唯有自我革新與進步,以真實、優質的醫療服務,方能贏取更大的成功。
事實上,一刀切的關閉醫療推廣并不是明智之舉,不規范的醫療行業確實累計了無數公眾怨恨和憤怒,但不能否認民營醫院依然在過去多年里幫助了無數人恢復健康,作為公立醫院稀缺性補充的民營醫療業,其規模的不斷壯大恰恰反應了這本來就是市場的需求。而即便谷歌,雖然曾因為有過虛假醫療廣推廣而被查處且處以高達5億美元罰款,但也并沒有放棄掉醫療推廣,問題的關鍵是需要政府與公司的雙重監管坐實,才能夠提供更可靠的環境。
真實的情況是,醫藥和保健品廣告一直是谷歌重要的收入來源,在遭遇巨額罰款后,谷歌徹底“整改”了醫藥廣告:發布了數萬字的《保健和藥品廣告政策》,對宣傳諸如與醫療保健相關的內容有一定的限制,其中包括:非處方藥、處方藥以及與處方藥有關的信息等。以美國為例,所有在谷歌投放藥品搜索廣告的網絡藥店,都必須獲得美國政府頒發的互聯網藥店執業認證,處方藥的網絡廣告商必須獲得美國藥房理事會的網絡廣告認證。此外,再加上谷歌主動的自動廣告過濾機制,在大多數情況下可以有效杜絕虛假醫療廣告的可能性。
顯然,谷歌上述做法和此次百度整改,可謂何其相似!
三、中國醫療行業正在迎來改變
先說搜索引擎行業的改變。此前在魏則西事件之后,360搜索宣布暫停醫療推廣,而搜狗也啟用明醫搜索。事實上,在360剛推出搜索的時候其就宣布永久不做醫療推廣,但是最后依然做了醫療推廣,而這次又說自己不做,并且還在聲明中加上了“暫時”兩個字,想必之后還會做推廣;而搜狗搜索盡管推出了“明醫”,但是醫療推廣依然沒有停,其似乎在向公眾傳達自己推出“明醫”并停止了醫療推廣的信息。仔細回看二者歷程,其對外表態顯然更多是一種對外公關姿態,試圖在百度遭難時趁機刷下存在感。但從真正負責任的角度看,搜索引擎最終都會做醫療推廣,問題的關鍵不在于做不做,而在于,怎么做。
據此看,360搜索和搜狗搜索在根本上并沒有對醫療推廣做出實質意義性的改變,反而一定程度上給公眾造成了只要關停醫療推廣就是正確的錯誤觀念,讓公眾錯誤以為如果中國的醫療推廣被叫停似乎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但關停醫療推廣并不能從根本上杜絕醫療問題,而這也不是一個成熟現代國家該做的事情(上面說了民營醫療的產業價值和社會價值均堪稱巨大)。
回看谷歌在發生醫療詐騙事件之后的整改,以及此次百度的嚴格整改,其更多是從制度規范層面帶動整個搜索引擎行業規范和升級,以自律與監管引起行業的跟進,引領360、搜狗等等企業跟進,最終在中國引起行業集體自律,推動醫療推廣行業在中國的發展與進步——顯然,這對于廣大網民、監管者、民營醫療行業包括企業自身,都是多贏。
最后多說一句,在國家監管層面,此次整改同時也是倒逼國家監管的加強。在醫療層面,此次介入百度的嚴格管控,意味著監管部門會加大力度對于醫療行業法律法規的完善,而由于此次是針對網絡推廣進行管控,因此也是在加強互聯網的法律法規的完善,而隨著各大搜索引擎、醫療行業配合國家的監管,中國醫療行業將迎來出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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